一本让人想“和语言恋爱”的书,一本献给文字高敏感度人士的跨文化笔记。当舌头起舞,语言挣脱意义——这本书关于表达欲的浪漫逃亡,关于自由、破坏与重生的语言冒险。
【书籍简介】《母语之外的旅行》
我们每个人的认知,都受自己的母语和原生文化的限制,当我们走出这个限制时,不仅会对世界产生新的认知,还可以反观自己的原生文化。出离母语,就是跳脱 出习以为常的认知,用外界的眼光审视自身。在本书中,作者以亲身走出母语的旅行为脉络,每一次旅行都是一个章节,生动展现了在不同语言环境下的所遇、所感与所思。让我们沿着作者的旅行足迹,共同探索挣脱母语束缚后的自由之态,畅想多种语言交织共存的可能空间。
展开剩余88%“Exphony”是指超越母语的状态。对于长期在德语和日语中进行创作的作者来说,语言的越境正是文学的本质主题。越境中能够看到什么?这究竟如何定义了自己的文学?如同试掘自身立足点般敏锐的散文,映照了语言的闪光,重新定义了文学的存在方式。
《和语言漫步的日记》
熊的前足和人的手,在德语里使用的单词是不同的。那么用人的语言进行讲述的熊,又会如何称呼自己的手呢?——本书是用日德两种语言写作、游离于母语之外的作家所作的“自我观察日记”。在各地旅行的日子,可谓是和语言一起漫步的日常。与语言相逢、游戏,思考、创造语言,在那里蓦然显露出的是怎样的世界?让我们“体感”作家思想的一册书。
【作者简介】多和田叶子1960年出生于东京,高中时开始学习德语,毕业于早稻田大学第一文学部俄罗斯文学系,后获得汉堡大学硕士学位,苏黎世大学德国文学博士学位。从1982年起定居汉堡。1991年凭《失去脚后跟》获群像新人文学奖,1993年凭《狗女婿上门》获芥川奖,2003年凭《嫌疑犯的夜行列车》获伊藤整文学奖、谷崎润一郎奖,2011年凭《雪的练习生》获野间文艺奖,《修女与丘比特之弓》凭紫式部文学奖。除了在日语创作方面获得多个奖项外,她还作为德语作家展开积极的创作活动。
【译者简介】金晓宇翻译家,翻译出版图书有《船热》《诱惑者》《写作人生》《嘻哈这门生意》《剧院里最好的座位》《十首歌里的摇滚史》《飞魂》《狗女婿上门》《安迪·沃霍尔日记》《丝绸之路纪行》等。
【精彩文摘】《和语言漫步的日记》节选一月五日
我开始记这本日记的起因,是因为我发觉关于语言我虽然每天都进行着思考,可是一旦想就语言写本书的时候,就什么也写不出来了。“翻译自己作品的问题与可能性”“在创作活动中掌握外语的好处”“从外部观察的日语”“双语和文学”“语法这种病”等等,我也曾经尝试定下特定的主题,再准备写稿子,可是,确定了主题之后,我就对那主题没兴趣了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?而且,将一个主题再细分为章节后,我开始觉得所有的章节都是无意义的废话。其中的原因之一恐怕是,对我来说,语言这种东西,只有在它和其他主题联系在一起向我的身体倾诉的时候才有意义。我虽然喜欢读语言学者写的书,可我自己写不出那样的书来。因此,作为生活在柏林,用日语和德语写小说又经常旅行的人,我决心用日记这种镜子,照照自己头脑中的活动。
我现在投宿的地方,用日语来说叫作温泉旅馆。它位于瑞士山中名为瓦尔斯的小镇,与其说是温泉旅馆,还不如说像是展示现代美术作品的美术馆那样,给人紧张感的建筑。这座不可思议的灰色箱型水疗中心,由建筑师彼得·卒姆托设计,为了体验它,人们从世界各地慕名而来。这座建筑的内壁用当地出产的石材制成,光滑而漆黑。内部的照明有意压低,有些地方只在水中设置灯光。摇曳的池水闪烁着宝石一样的光辉。
这里还有能听到现代音乐的浴池。水温各种各样,“火の湯(火之浴池)”最热,也有像冰一样冷的浴池。刚才我不知不觉地写出“冷たい湯(冷的浴池)”这样的日语。日语的“水(水)”单指凉水,对热水不能说“熱い水”。就和不能说“年长的妹妹”一样。我试着给不能拆分的单词加上矛盾的形容词,感觉脑子的一部分放松了。我在温泉中做着这样的文字游戏,代替了按摩,享受其中的快乐。封闭的门户开放、无视国民的民主主义、病态的健康、失败者的胜利、憋屈的自由、能干的无用之人、年老的年轻人、无益又费钱的节约、奢侈的贫困、花工夫的即兴创作、便宜货的高级品、危险的安全保障。如此收集起来一看,我甚至开始觉得,这不是单纯的游戏,而是透视社会所必不可少的修辞技巧。
二月三日
我想多半是哪位艺术家留下的作品吧,莱宁修道院研修屋前放着一把巨大的木椅子。背后是湖,周围没有任何其他东西,从远处看无法判断椅子的大小。人往椅子旁一站,不可思议的是,看上去不是椅子大,而是站的人变成了侏儒。
我决定在这把椅子前照张相。因为我想起了一个人托我办的事情,他正在搞一个奇妙的项目。每个人自己制作“诗歌中心”这样的门牌,固定在各种各样的建筑物上,然后在这幢建筑物前留影。这样的照片大量汇集起来时,整个城市的建筑物看起来都是诗歌中心了吧。文化预算不断削减,人们能围绕文学聚集的场所越来越少,为了提出抗议,想出的这种尝试不也是很有意思的吗?我以轻松的心情答应了。因为他说过,身为诗歌中心的即使是不相称的建筑,也很有趣,所以我把研修屋院内的库房和咖啡馆都变当作“诗歌中心”,固定好自制门牌,请朋友给我留影,我又忽然想到,将这把大椅子当成诗歌中心如何,于是也在这儿照了张相。只是无法很好地固定门牌,只好拿在手里。
我一回到柏林的家里,就收到 MU 女士——从高中时代起我们便是朋友——的电子邮件,标题是“祝贺你获得文学奖”。邮件上写着,“V(我丈夫)说,叶子又搞出了什么花样来,真让人为难啊。他是祝贺你的意思。”我一读邮件,心情豁然开朗。我这位朋友的丈夫 V 是捷克人,我想要是日语里也有这种幽默感就好了。
语言这种东西,不是用一根绳子操纵的东西。一边说着“恭喜恭喜”,一边还不如说仅仅传达着自己幻梦破灭的苦涩,既有很多这样的人,也有另外一种人,能够嘴里说着“又搞出了什么花样来,真让人为难啊”,却一边向以出人头地为第一宗旨的社会投去讽刺的目光,一边向友人传达开朗的祝贺。
虽然都说率直地表达自己的心意就行了,但做起来很难。首先,语言并非率直的,语言和内心压根儿就是不同的生物,联结二者的直线,也根本不存在。只听到过“好样的”和“加油”的孩子,如果被置于一无是处、完全无法加油的状态下,他该如何是好呢?
曾经有一次,说过的话被人做出说话者本人意想不到的解释。因为这件事而受伤,由此沉默不语的人有之。为了哪怕稍微减少这样的弊病,我想向年轻的一代再三地传达,语言中不存在所谓“字面意思”这样绝对安全的立足点,即便如此语言却具有无限的可能性。孩子考试拿了100分回来,父母对他说,“下次考试分数增加的可能性没了,真可悲啊。”说的时候,如果能咧嘴一笑,孩子可能就会稍稍理解到,语言不是为了传达字面的意思而存在的。女儿说“别人说我是美人”,并为此而沾沾自喜时,父母对她说,“你为这种事情而高兴?即使是丑女,如果脸长得好看,别人也会那么说吧。”这样一来,她就会明白,大家都使用的概念也不等于现实。因为语言不是为了让你紧紧倚靠的墙壁,而是为了让你发现,你以为是墙壁的东西,其实是雾气。
后记
我 22 岁时移居德国,已度过 31 年的岁月。我现在仍感觉自己的身体里,日语和德语的关系每天都在变化,但我不曾试着每天有意识地记录二者间具体发生了什么。我虽然从小时候起就每天记日记,但是记录关于语言的所思所感,我还没有这样的余裕。记得小学放暑假时,我写过“牵牛花观察日记”,我决定以此为参考,一边观察作为说日语和德语的哺乳动物的自己,一边记一种观察日记。
本来,日记是既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的。有生之年,在某一点开始写,又在另一点搁下笔。不过,既然这是一本观察日记,那么就以全神贯注于某项语言工作的期间为限。所谓的某项语言工作,是一种“自作翻译”。
我从 25 年前开始,用德语和日语两种语言创作作品并发表,但是,将日语写的作品自己弄成德语的事,此前一次都没有过。然而,将《雪的练习生》弄成德语的想法非常强烈,所以我决定挑战一下。每天涌上心头的种种疑问,与许多优秀书籍的对话,旅途中遇见的人们的话语,街角看到的景象,与语言有关的事件以及作为事件的语言,朋友,家人,作家伙伴,逝去作家们的亡灵。能装入各种各样的声音,真要感谢日记这种形式。
这本日记的开头部分写到了图画书《阿尔卑斯山兄妹》(岩波儿童丛书),所以说,我从勉强开始认字的时候起就承蒙岩波书店的恩泽。值此出版社一百周年诞辰之际,能够写成本书,作为微薄的礼物奉上,实在高兴。说实话,好几年前他们就邀请我为岩波新书丛书撰稿,但我当时忙于小说创作,一直未能如愿。但是他们一直没有将我放弃,这次的稿子终于完成后,岩波新书编辑部的古川义子女士立即领会出我嵌入文中的各种意图,制作出生动的版式,对此我由衷表示感谢。
*本文经出版社授权发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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